□金陵晚报/紫金山新闻记者 朱彦

城头山不仅发现了目前中国最早的城址，还发现了最早的人工栽培水稻田，代表了长江流域新石器时代文化的发展高度。城头山古城在长江中游新石器时代文化中的里程碑式的地位是如何体现的？近日，湖南大学岳麓书院考古系教授郭伟民作客《南博讲堂》，讲述城头山遗址考古的成果及其与中华文明多元一体进程之间的关系。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距今约6000多年

城头山是中国迄今发现的最早城市

从湖南常德澧县县城出发，西北10公里处就是城头山遗址。这是中国迄今发现的最早城市，距今约6000多年。

从遗址可以看出，一条护城河，紧紧包围着坚实的城墙。可以猜想，起初，人们从森林或山洞走出来，定居在澧阳平原，他们学会种植水稻，每到秋天，会把粮食储存下来，以度过寒冬。后来，他们居住在一起，为了防御野兽或其他部落的攻击，也为保护剩余的粮食，在聚集处周围的平地上挖出一道深深的壕沟——在当时，挖沟是部落自我保护的普遍做法，挖出来的泥土，就顺势堆在壕沟旁。泥土越堆越高，最终夯成一座3米高的城墙——这便是这座城市最早的时光。经过郭伟民的讲述，仿佛能够穿越时光，看到6000多年前，城头山人不断把壕沟挖深，又不断地把城墙加高加厚。经过四次大型修筑，用又深又宽的城壕和坚固的城墙把平地圈成一个圆形城市。

他们给城市设置了东南西北四个大门。南门是陆上通道，北门是与护城河相通的水塘，东门是船埠，西门则是一个有一片开阔地的豁口。

城头山完全建成后，周边又陆续崛起了几座更大的城市，形成了城市群，它们的光芒甚至远远盖过了这座“最早城市”。

譬如，距城头山十多公里处的鸡叫城。它在澧阳平原崛起，护城河宽达50米，面积也比城头山大一倍多，完全把城头山比了下去。“我们在石头山遗址中检测到了血吸虫，我们推测城头山这座古城最终的衰落可能与疫病有关。”郭伟民说。

郭伟民介绍，在鸡叫城遗址的发掘中，考古工作者发现，鸡叫城聚落群的时间跨度很长，它的发展是连续且稳定的，逐渐从普通居住点发展为环壕聚落，最后形成城壕聚落及聚落群。鸡叫城最终形成的三重环壕的聚落结构，在长江流域属于首次发现。城内的面积约15万平方米（含城墙），功能分区明确：第一圈环壕以内是城的主体；第二圈环壕以内是生活区、居住区；二重环壕以外，主要用来种水稻。

2.2万公斤粮食仓储

展现史前稻作农业文明盛景

学界普遍认为，城市产生应是农业革命的结果。古人类告别了采集食物阶段，开始人工栽培种植食物，这使得他们得以在一个地点定居下来，告别不断迁徙的生活。

“民以食为天，食以稻为先。”郭伟民认为，稻作对社会文明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稻作之根在中国。栽培稻起源于中国的长江流域，这个结论不是凭空而说，而是有依据的。

人类起源、农业起源、国家起源，这是国际考古界关注的三大课题。

在鸡叫城遗址所处的澧阳平原，城头山遗址、彭头山遗址、八十垱遗址等早已证明，这里具有高度发达的史前稻作文明。

考古工作者厘清了鸡叫城聚落群鼎盛时期的整体布局。在石家河文化时期，鸡叫城形成了由城址、城外遗址点、外围环壕与沟渠组成的网状灌溉水系及其间稻田所构成的城壕聚落集群，呈现出史前稻作农业文明繁盛的社会图景。2021年1月，考古工作者在城中发掘出谷糠层堆积，面积约80平方米、平均厚约15厘米。根据测算，产生这些谷糠的稻谷重量达2.2万公斤。如果按照一日两餐、每餐3两米饭的标准，大约可供1000个成年人吃46天。

长江中游诞生了中国最早的城，促进了中国史前文明的快速发展。城头山是从稻田里长出来的文明——提供了长江稻作农业文明的基本模式。长江中游是最早出现稻作农业的地区之一，稻作农业的持续稳定发展，奠定了中国史前文明发展的经济基础，并助推了社会组织的进步和文明化的进程。因此可以说，长江中游史前文明是从稻田里长出来的文明。

郭伟民表示：“长江中游史前文明的基本形态显然是适应于长期稳定状态下的农业经济社会的，但却无法应对社会急剧变革的大时代的到来，在以中原为中心的历史趋势和早期中国文明风云激荡的历史潮流面前，长江中游古老的社会运行模式，后来被纳入更加广阔的文明体系中。尽管如此，长江中游社会经济运行模式，后来被吸纳和继承为超大文明体系下基层社会运行与管理的基本模式，这是长江中游史前文明化过程留世的宝贵遗产。”

已有完整的制陶区

城头山先民制陶技艺炉火纯青

陶器是人类文明的重要标志之一，制作陶器的技艺最早如何起源，虽至今无人知晓，但6000多年前的城头山先民已将此技艺运用得炉火纯青。

城头山目前已发掘的陶窑中，有的专门烧制用于建筑材料的红烧土块，而更多的用途是用来烧制各种器具。拌料坑、贮水坑、简易工棚、陶窑……形成了完整的制陶区和井然有序的制陶工序。

我们该如何通过小小的陶器，“读懂”古人的心？

在位于湖南洪江市安江镇东北约5公里的岔头乡岩里村，通过大面积发掘，在揭示了高庙文化晚期的一处大型祭祀场所，出土了中国目前所见年代最早的装饰有凤鸟、兽面和八角星等神像图案的陶器（距今约7800年左右），出土了中国目前所见年代最早的白陶制品。

那些戳印在陶器上的由各种图像题材所表达的意境和大型祭祀场所，足以使人们对中华远古人类精神信仰、思想观念、艺术造诣，以及对宇宙自然的认知能力和创造发明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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